第十四章 南风知我意,吹梦到西洲-《套装:南风知我意(共七册)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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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跟你一起变老,想一想,都是无比美好的事呢。

    不知道是不是忽然换了个环境,林芝的心情也变得比之前好许多,胃口也变好了。她很喜欢吃阮阮做的菜,对她的态度,也比从前亲近了一些。要知道,以前除了傅西洲,她谁都不搭理的。现在阮阮跟她讲话,她会认真听着,偶尔还会笑一笑,拍拍她的手。

    阮阮无比开心,有一种被接纳被认同的喜悦。

    那是他唯一的亲人,他那么在乎的人啊,她也非常非常看重。

    从岛城回去后,阮阮只要一有时间,便去疗养院陪伴林芝,为她做饭,帮她洗头,陪她说话。

    这天傍晚,阮阮下了班,打电话给傅西洲,他要加班不能一起吃晚饭,她索性从农场带了点新鲜蔬菜与一捧鲜花,决定去疗养院探望林芝。

    车子开出一段路后,在一个小路口转弯时,忽然冲出来的自行车吓得阮阮魂飞魄散的,连忙踩刹车。

    她急下车,跑到摔倒了的自行车旁边,问倒在地上的男孩子:“你要不要紧?”

    “哧!”一声,一直跟在她车子后面的那辆面的停了下来,从车上跑下来几个人,快步走到她身边。

    阮阮回头的瞬间,嘴已被人捂住,然后迅速带上了面的,车门关上,车子飞驰出去。

    面的离开后,躺在自行车旁边的男生翻身坐起,他将自行车推到公路下面的田野里,然后走到阮阮的车边,上车,发动引擎,将车开走了。

    整个过程,两分钟。

    路面归于平静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
    阮阮是被摔在地上时痛醒的,她睁开眼,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了,后脑勺很疼,被带上车后,她就被人打晕了。

    她快速打量了下身处之地,地上堆了很多砖头,还有很多垃圾,应该是一个废弃了的工厂。

    她抬眸,对上几个戴着口罩的人,从衣着与身形看,都很年轻。

    见他们看她的神情,她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
    她爬起来,想跑,却被人恶狠狠地推倒在地。

    她继续爬起来,再被推倒。

    她再一次爬起来,又被推倒。

    如此反复了数次。

    地板上粗劣的沙粒,令她脸上、手臂上、腿上,全受了伤,头昏目眩,可她死咬着唇,逼迫自己清醒。

    阮阮坐在地上,一步步往后挪,浑身开始发抖。

    眼见着那些人慢慢朝她围拢过来,她心中漫过绝望的情绪。

    她被逼至墙角,再无路可退。

    她绝望地闭上眼。

    “哎,外面似乎有响声?不会是有人追来了吧?”有人忽然说,吩咐同伴:“你们几个都出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几个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,空间里一时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阮阮忽然睁开眼,绝望的眼神里,闪出一丝希望。

    那人蹲下身,开始解她身上的绳子,动作虽急切却不粗鲁,当脚上的绳子被解开后那人又去松她手腕上的绳子时,阮阮心中掠过一丝惊讶。

    最后,那人撕开她嘴上的胶带,将她拉起来。

    接着,他做了一个更令她震惊的事情,他竟然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砖头,对着自己的额头就敲了一下,立即,额上有鲜血流下来。

    “还不跑!”那人低声对她说,然后指着一扇破掉的窗户,“快跑!”

    阮阮也顾不得心中的浓浓疑虑,她打起精神,转身就往窗户边跑,她个子娇小,又穿着牛仔短裤与球鞋,很便捷地从窗台上跳了出去。

    此时天已经黑了,这废弃工厂在荒郊里,一眼望去,不辨方向。阮阮也顾不得那么多了,只拼命地就着微弱的光沿着一条小路往前跑,她脸颊、手臂、腿上的擦伤火辣辣地痛,她也无暇顾及,心中只一个念头,快逃!

    这一片都没有路灯,小路又狭窄,天越来越黑,她跑着,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,身体一歪,整个人侧滚到路旁的田野下面。

    刺痛与昏眩感令她久久不能动弹,等意识稍微清醒一点点,她慢慢坐起来,支撑着爬上去。

    腿在流血,估计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了,她没有办法再奔跑,心里急迫,扶着腿,以最大的速度,疾走。

    她怕那些人追上来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她终于走到了公路上。

    确定身后没有人追过来后,她力竭,跌坐在地,大口喘着气。

    她又走了很远,终于看到了灯光,她身无分文,只能恳求公路旁的小卖部老板娘借用一下电话。

    电话那端傅西洲的声音响起来时,阮阮终于忍不住,失声痛哭起来。

    当傅西洲赶过来,看到浑身是伤神色恍惚的阮阮时,他脸色巨变。

    他抱她上车,他刚转身,就被阮阮拉住,喃喃:“十二,别走,我害怕……”

    他心中一痛,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恐惧。

    他拥紧她,轻拍着她的背,柔声安抚:“我在,别怕,没事了,没事了。我们回家。”

    傅西洲将阮阮送到医院。

    医生为她检查,身体多处擦伤,大腿被石头刺破,万幸的是,没有骨折。

    “傅太太受了很重的惊吓,情绪不稳,需要静养。”医生说。

    那一整晚,阮阮无数次从梦中惊醒,嘴里喃喃着,不要,别过来!别过来!

    傅西洲也是一夜未合眼,将她搂在怀里,轻声哄着她。

    他心中怒意翻滚,她遭遇的事,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,不管是谁,他都会让对方付出代价!

    他第一个想到的,就是姜淑宁母子,他吩咐林秘书立即去查。

    第二天,傅西洲没有去公司,在医院陪阮阮。

    下午,阮阮情绪终于平复了一点,把前因后果想了一遍,对傅西洲说:“你去找一个叫做石其的人。他在阳光福利院长大。”

    她终于记起那个对她说“快跑”的声音。

    很久前她在福利院救过的那个男孩子,对,是他,虽然戴了口罩,但那满头漂白的头发她记得。

    如果没有他,自己只怕……

    她闭了闭眼,心有余悸。

    她没想到,无意中的一次善心,会救了自己一次。

    有了这条线索,很快便找到了那群人。

    都是在社会边缘混着的不良少年,年纪都不大,出入警局如家常便饭。

    只是,阮阮跟他们无冤无仇,为什么要对她做那样残忍的事情。

    毋庸置疑,他们是受人指使的。

    起先这些人死活不肯供出幕后指使者,只说,见一个女孩子开着车,就想抢劫。

    最后阮阮去警局见了石其。

    沉默良久,他告诉她,是一个女人找的他们。他将她的来电录了音。

    阮阮听到那个声音,脸色一白。

    乔嘉乐。

    而阮阮被带去的那个废弃工厂,正是当年乔嘉琪出事的地方。

    一切不言而喻。

    傅西洲将电话录音甩在乔嘉乐面前时,她脸色惨白。

    傅西洲扬手,恶狠狠的一个耳光扇过去。

    “你真是胆大妄为得不要命了!”他无比失望地看着她,这个女孩子,算是他看着长大的,因为乔嘉琪的关系,他也一直把她当做妹妹对待,虽然不十分亲近,但在他心里,总有一丝情分在。

    乔嘉乐捂着脸,看着傅西洲,眼神越来越冷,良久,她昂着头,冷冷地说:“对,是我,一切都是我做的!我也让顾阮阮尝尝被人侮辱的滋味!我姐姐所承受过的痛苦,她也试试看!只可惜啊,那贱人那么好运!”

    傅西洲见她一点悔意都没有,心中最后一丝情意都消失得一干二净,他冷酷地说:“别以为仗着你姐姐,我就不敢对你怎样!”

    乔嘉乐尖叫:“别提我姐姐!傅西洲,你心里还有我姐姐吗!她因为你变成那样,你却活得心安理得!”

    傅西洲没再看她,转身,掏出手机,拨了110。

    乔母找来,傅西洲一点也不惊讶。

    乔母哭着对他说:“西洲,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了,不能再失去剩下的一个。阿姨求你了,看在我与你妈妈的情分上,看在嘉琪的情分上,饶嘉乐一次,好吗?是她做了愚蠢的事,我保证,以后绝对不会再让她做出伤害你太太的事。”

    傅西洲转过身,久久不语。

    人世间的情分就是这样令人左右为难,他欠了嘉琪,也欠了乔家诸多,可是,阮阮受的伤害,又怎么算?

    在他犹豫不决时,阮阮的话,令他几乎落下泪来。

    阮阮说:“十二,这件事情,算了吧。”

    他什么都没说,只是紧紧拥抱住她,久久的。

    得妻如此,夫复何求。

    她知道,他心中对乔嘉琪与乔家有多愧疚,背负了十几年,那份债,是再多的物质都偿还不了的。

    那就一债还一债吧。

    亏欠也好,愧疚也好,纠葛也好,爱恨也好。所有的一切,都到此为止吧。

    她唯愿,她的放下,能令乔嘉乐也能放下心中那可怕的执念。

    乔嘉乐被释放后,从凌天设计部辞了职。

    她没有去见傅西洲,只让人送了一封信过去。

    她在信上说,打算出国念书。

    最后她写,西洲哥,对不起。还有,我恳求你,多去看看姐姐,她实在太可怜了。

    我答应你。傅西洲在心底默默说。

    乔嘉乐千错万错,也不过是为了姐姐。

    只是,她的方式,太过极端。

    我们很多人总是这样,以爱之名,做着伤人伤己的事。

    八月,莲城迎来了最热的盛夏。

    那件事情虽已过去一段时间,但阮阮总是做噩梦,从梦里尖叫着惊醒。

    那样的恐惧,一生难忘。

    这晚,她再次从噩梦中惊醒,傅西洲拧了毛巾来,给她擦拭额上细密的汗珠,心疼地抱着她。

    他想了想,说:“阮阮,请几天假,我们去宁城郊外那个寺庙住几天,好不好?”

    阮阮点点头。

    他们第二天,飞往宁城。

    阮阮自从毕业后,就没有回过母校,他带她回学校转了转,正值暑假,学校里人不多。阮阮去了以前上课的教室,又去了花圃培育基地,她想起,他们新婚时,也是这样走在学校里,只是,那时候的他,走在她身边,总隔着一肩的距离,不像如今,他将她的手,紧紧牵在手心。

    阮阮往他身边靠了靠,嘴角扬起微笑。

    那时候的自己啊,心里对这份感情,这桩婚姻,虽诸多期待,更多的却是忐忑,不知能否走下去,能走多远。

    两年多后,时光变老,庆幸的是,他仍在身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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