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12、周而不比-《欢想世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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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华真行起身道:“你坐好,我来给你拍,多选几个角度……得打闪光灯。”用自己的手机给董泽刚拍了好几张照片,然后才坐下道,“吃肉,刚烤好的!”

    董泽刚很客气地尝了一小口,眼神随即就变了,吃相也变了,很快就将这一串都给吃完了,又拿起一根钎子还差点把嘴角给烫着了,边撸边赞道:“华总导,您这手艺,不专门开家店,实在太可惜了呀!”

    华真行:“这话我听过,还有人说李小阳,他制鞋的手艺那么好,不当鞋匠实在太可惜了!”

    董泽刚被逗乐了,给两人都斟上了酒,端起带沫的杯子道:“多谢华总导亲手烤的美味肉串,您今天还请了谁?”

    这两人说熟也熟,说不熟也不算熟。华真行认识董泽刚很久了,董律师早年就是草鞋帮的法律顾问。两人却无多少私交,像今天这样单独约酒,有生以来还真是头一次。

    但见面之后三言两语,就像是经常在一起撸串的老朋友,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种感觉。董泽刚当然是场面人,而华真行已不仅是杂货铺的小伙计了,虽说他仍然还是小伙计。

    华真行:“今天没约别人,就请了董主管您一位。”

    董律师露出些许受宠若惊的表情,却没问华真行找他有什么事,看了看周围感慨道:“这这里的变化好大啊,华总导经常来吗?”

    华真行:“我不是经常来,倒是夏尔喜欢这地方……”

    两人看似随意寒暄,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昨天开会的话题,华真行首先切入正题:“我昨天下午讲的话,不知道董主管有什么意见?在这里不必忌讳什么,直说就是。”

    董泽刚:“非常好,获益良多!”

    华真行笑了:“我是问意见,不同的意见。”

    董泽刚仔细瞄了他两眼:“如果一定要问我有什么不同的想法,我认为华总导就是太过理想主义了,这个世界上很现实,很多事并非一厢情愿。”

    华真行:“哦?我昨天谈的不是理想主义,就是真正的理想,对这个国家未来的理想。假如没有明确的理想,就无从去计划将来,我们也不会知道现在该做什么。

    举个例子,比如我们是要恢复各个社区的帮派组织,然后设法让它们都为我们所用?还是防止它们死灰复燃,采取切实措施让它们永远不要再出现?

    这两者都需要具体计划的,我们以什么为目标去制定计划,就取决于理想。我认为这不是一厢情愿,绝大多数人都不希望再回到帮派横行的时代,不是吗?

    至于理想主义,我明白你的意思。这个世界上不太可能彻底消灭所有的黑帮,也不太可能让那些帮派势力永远不再出现,现实中这种事或多或少总会存在的。

    难道因为这个,我们就不能有消灭黑帮的理想吗?为了这个理想制定具体的措施,才能尽最大程度地避免这种现象。”

    董泽刚端杯道:“受教了,我敬华总导一杯。”

    华真行:“你别总这样啊,有话掰开了说,不用顺着我。”

    董泽刚:“我是真心受教了!”

    华真行叹了口气:“真心和真正是两回事,我想请董律师指点,刚才您说的一厢情愿,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董泽刚解释道:“我不是说您一厢情愿,是指另一种情况。我们当然不愿意再刚到黑帮横行,希望能永远地彻底地铲除它,我真心拥护新联盟这项政策,也一直为此尽力。”

    华真行点头道:“这是大家亲眼所见,您的业务能力非常强,贡献也非常大。”

    董泽刚:“这不是说我自己,也不是说我们。但世界总还有人贼心不死,只要对他们有利,就会企图让那种黑帮势力死灰复燃……这是人性的弱点。”

    华真行举杯道:“敬夫子!”

    他怎么突然来了这句,董泽刚有点懵,但同样举杯,喝完之后才问道,“您怎么想起来提这杯?”

    华真行感慨道:“夫子近乎于圣!”

    董泽刚干脆不接话了,只是用请教的眼神看着华真行。华真行接着说道:“世人古往今来,不断地有类似的困惑,一代又一代的孩子,面对各种似曾相识的故事。

    所谓近乎于圣,就是能让人不再迷茫。你所遇到的或者还没有遇到的问题,他都已经讲清了道理。这些道理不仅是能让你明白的,更能让你身体力行。”

    董泽刚:“我没太明白……”

    华真行:“你听说‘负外部性’这个名词吗?”

    董泽刚:“我是学法律的,不是学经济的,但好像也听说过。应该指的是一个部门、一家机构、一家企业乃至一个产业,本身发展的情况越好,对外部的负面影响就越大。”

    华真行:“多么简单的道理,柯老从小就和我解释得很清楚,什么是一厢情愿、什么是理想主义。

    就拿刚才的概念说吧,比如董主管最熟悉的律师行业,既有正外部性也有负外部性,假如它是一个产业,只要超过某种限度,负外部性就会超出正外部性,形成绝对溢出。

    还有一些行当,只要它出现了,就带着强烈的负外部性,比如黑帮犯罪组织。它的存在逻辑,除了擭取自身利益,对其他任何人都不利,发展得越壮大,负外部性就越大。

    假如世界上有很多这样的组织,它们互相输出负外部性,叠加在一起的结果就是谁都好不了,那便是我们曾经看到的非索港和几里国。

    假如个人的理想,只能带来负外部性的影响,那就是一厢情愿。如果你的理想,越接近实现它、正外部性就越大,这才是理想主义。”

    董泽刚下意识地又端杯道:“柯老是什么时候和你说这些的,那时候您多大,我怎么感觉不像是柯老的语言风格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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